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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6-近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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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6-近路

面前的男人,正是吳究提到的爸爸,也是向陽的爸爸。

他猶豫中,還是把手搭在向陽的肩上,尤其是向陽縮著身子的片刻,他的心跟著震顫了一下,也就是短暫的一下,恢覆如初。

向陽轉過身來,看著許久未見的爸爸,迷惘的目光四處游移,他已經好久好久,沒有看到熟悉的微笑,還記得出現這樣的笑容,是爸爸容顏年輕的時候。

他停駐原地,腦海裏同時浮現出媽媽臉龐爬上的皺紋,兩張不同狀態的面孔呈現在眼前,向陽低首垂眸,目光中多了一絲冷意,“有什麽事嗎?”

面前的爸爸輕輕嘆息一聲,“明天,你爺爺七十大壽,晚上六點在xxxxx酒店yyyy包房,不許遲到。”

說完,向陽爸爸把一砸厚實信封交在向陽手裏打算離去。

兩人交錯之間,向陽開口:“爸,我能帶我媽一起去嗎?”

身後的男人沈默一下,嘴裏艱難發音:“你知道你媽的脾氣,她和你阿姨... ...嗯,就你自己來吧,你爺爺很想你,他很期待你的到來。”

許是時間久了,向陽轉過身來,看著早已駕車遠去的一個黑點。

他手裏拽著的信封卷成一團,擡眼看去樹上方傳來的喧囂。

枝頭,雛鳥在窩裏嘰嘰喳喳叫著,不遠處,一只成年鳥嘴裏叼著吃食飛往窩裏。

大鳥把嘴裏的蟲子一條條往每只雛鳥嘴裏塞去,得到吃食的鳥兒叫聲不比剛才,充滿了力量的喜悅。

“向陽,這個點還不回家!”不遠處,傳來熟悉的吼叫。

聽到喊叫,向陽朝發聲處看去,一位中年婦女發絲散在前方,手裏還提著沈重的菜籃子。

正是向陽媽媽,剛剛下班的她手裏提著菜籃子往回家趕,正巧看著向陽在樹底下發呆。

向陽往前小跑過去,接過媽媽手中的重物。

他媽媽笑容綻開,“我們向陽都會幫媽媽做事了,難得開竅了。”

把菜籃子遞過去的瞬間,向陽媽媽手指觸碰到厚重的信封,眉頭皺起,額頭中間登時爬上好幾條溝壑,“這是你爸爸給的?!”

垂著頭不言語的向陽眼裏盡是壓郁。

“看你這反應,果然是你爸的‘傑作’,他又是有什麽要求了,哈哈哈,他想得美!我就一個兒子了,他別想奪走。”向陽媽媽話語間,一把奪走向陽手裏握著的信封,把裏面的紅色鈔票抽出,對折撕開,帶著哽咽音,“誰要他的臭錢!我趙麗麗不稀罕他的臭錢。”

向陽媽媽把手中的錢撕個稀巴爛。

向陽體內的白皞赫摸著心臟,可惜著:這可都是紅艷艷的大鈔票啊,撕掉的都夠向陽買多少套新衣服了。不過,向陽這媽媽也是夠硬氣,不吃嗟來之食!

“這都穿上了,這衣服也是他買的!”

向陽還來不及辯駁,向陽媽媽拉著向陽身上的衣服用力撕去。

很快,衣服下擺出現一條長長的撕拉痕跡。

向陽體內的白皞赫在吶喊:媽媽呀!這是陳知亦買得,你問問再撕也來得及。

向陽皺著眉頭,癟著嘴,“媽,這是許笙買得。你不要每次提到爸的事情都這麽讓我害怕。”他顫抖著把衣服從媽媽手裏收回。

“我讓你害怕,我是你媽,你害怕當初還不是跑來找我。去,去找他,他不讓你害怕!”只剩歇斯底裏的嘶吼。

旁邊路過的行人帶著異樣的目光快速瞅了一眼。

向陽的五官感受到路人異樣的目光、悄言八卦,一一放大。他提著菜籃子,回眸看了一眼在原地失神的媽媽,擡腳朝著家的方向走去,他想要逃離這樣的處境。

可此刻的他,一動不動,大腿上仿佛栓了兩只噸重大象,難以前行,心底裏有個聲音卻在告訴他:你現在還不可以走,你得留下,她需要你,她需要一個關懷的擁抱。

向陽體內的白皞赫正在雙手環胸,抱著自己,閉眼溫柔呼喚:媽媽,我一直都在。

向陽嘗試著擡腳往媽媽的方向走去,他本以為腳步會像剛剛一樣,重如鉛球,牟足勁向上提腳,輕而易舉,他又輕輕擡起另一只腳,兩只腳交錯行駛幾步,很快便到了還在啜泣的媽媽跟前。

他把菜籃子和臟衣服袋子悄悄放在地上,雙手遲疑未決,終究還是緩緩打開懷抱,一把擁媽媽入懷,小聲在耳邊說著:“媽媽,我一直都在!”

懷裏的媽媽頓時淚水不斷湧出,浸濕了向陽胸前的衣服,她的嘴唇顫抖著,“媽,媽媽,也不想變成這樣,對不起,我的寶貝。”

落在胸口的淚水一點點滋潤了幹涸的心田,向陽的眼眶紅紅,啞著嗓音,“媽,我們一起回家。”

“嗯。”

向陽重新提著菜籃子和袋子伴在媽媽左右,兩人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
飯桌上,向陽盛飯等候還在廚房忙碌的媽媽,很快,餐桌上擺放兩菜一湯。

向陽夾起第一塊排骨在空中停滯了半秒,手轉變了一個方向,排骨最終落在媽媽的碗裏,媽媽微笑著盛湯遞給向陽。

餐桌上盡管只有一葷一素一湯,一紅一綠一白,兩人卻吃得開心。

*

餐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,紅、橙、黃、綠、藍、靛、紫,各種顏色,酸、甜、苦、辣、鹹氣味交織,讓人的器官感受到多重氛圍。

坐在上位的向陽爺爺一臉花白胡子,表情嚴肅,滿眼期待地看向包房門外。

向陽爸爸擡手看了一眼手表,舉手示意包房裏的服務員。

服務員見狀走近彎腰,湊近向陽爸爸,耳語幾句,服務員就出了包房。

“急什麽,我還不餓!”向陽爺爺瞥了一眼身旁的向陽爸爸,目光又朝門外探去。

座位上的每一個人表情不一。

坐在向陽爸爸向之恒旁邊的女士吳萍,珠光寶氣,聽得這話,眼珠一轉,嘴裏說著:“是了,再等等,向陽還沒來。”

向陽爺爺肯定點點頭,便不再理會旁人。

坐在吳萍身邊的吳究挺直身子,一臉無辜地環視一圈桌上的大人,有的已然不耐煩,他嘴角輕輕上揚,露出一個難以覺察的詭笑。

“不等了,爸,向陽來不了,我們先吃吧!”向之恒面色難堪。

吳萍牽著向之恒的手,輕輕撫摸,言辭懇切,“爸爸,向陽可能和她媽媽一起正在吃飯,忘了這裏,或者說不願意來。這孩子也是不太懂事,爸爸人生中唯一的七十大壽。”

向陽爺爺表情不悅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門外,抿了抿嘴唇,看了向之恒一眼,點頭示意。

眾人這才動筷,吃著略有些冰涼的菜。

吳究接過向之恒盛好的雞湯,面向清瑩的湯水,湯面是一個容貌白凈,得逞後的暗笑少年。

湯勺攪動在湯面,清瑩的湯水一下渾白。

*

渾濁的水坑,向陽側躺在地上,一臉是血和骯臟的黑色泥水混合。

剛剛掐著時間點出門的向陽為了抄近路,走了一條小巷,快出巷子,走到酒店對面的路口時,一個麻布口袋突然出現,把他整個頭籠罩起來,一頓棍棒打擊之下,向陽失了還手之力,整個人蜷縮在地。

那群人走了之後,向陽負傷把麻布口袋扯出,往旁邊的水坑照去,臉上是青紅紫皮,不成樣子。

他擡頭間,猛地睜大眼睛,盡管這樣掙紮刺疼了眼周的傷勢,他依舊直勾勾盯著對街,整個人瞬間楞住,嘴巴微張,一時語塞,內心在呼喊:爺爺,我在這兒!

對街酒店門口,一群人熱熱鬧鬧迎白胡子老人出門。

*

“爺爺,你來了!”向陽眼裏模糊。

“不是吧?你這都腫成豬頭了!”許笙拿著白色假發放到下巴撐著,蹲下來瞅著向陽,“這是傷到大腦了,連我性別、輩分都分不清了。”

“許笙,是你!”向陽見許笙拿著一頂白色假發,撐在下巴。

他眨巴幾下眼皮,看清楚來人後,無奈一笑,“我受傷了。”

“就知道是你!”許笙扶起向陽,卻換了個語調,“白總監,你不是進劇本之前還特意練習拳擊了嗎?”輕笑一聲,“怎麽輸得這麽慘!滋滋滋... ...”

被許笙扶著的向陽語調輕快,“被偷襲了,誰知道這麽突然,幾個毛頭小子一哈就拿破麻布口袋把我,嗯,把向陽頭給套起來,看不到視線,接下來就是棍棒雨劈裏啪啦打在身上,要命!”

向陽摸了一口嘴角溢出的血跡,紅紅的痕跡留在蒼白的臉上,兩腿走路還在打著顫,顯得整個人弱不禁風。

“剛剛幾點?”向陽問了一下。

“晚上八點!”

“媽的,揍了我有好幾十分鐘。”

“你幾點被揍的?”

“七點左右。”

“那得有一個小時了!我們得趕快去醫院。”

“沒有,揍得時間也就二十分鐘!”向陽的瞳仁忽而幽深如潭。

“二十分鐘,這時間不對,你數學還不至於是體育老師教得!”

“關體育老師什麽事,他可不想做背鍋俠。啊——呸。”向陽嘴裏吐過帶血唾沫。

“我打120 電話,你這太嚴重了,都吐血了!”

“不去,直接去警察局。”向陽眼神堅定。

“傷情鑒定?!”

“嗯。”

*

“嗯——”

“那群混子真這樣對你!”,警察局裏,一名制服警官提問著關於向陽報案受傷的具體細節,另一名制服警官拿著筆記錄案情。

拿著公安機關開具的傷情鑒定委托書,向陽按照書裏指定的機構,在許笙的陪伴下前往目的地。

向陽在警察局受審時,他提了一嘴關於犯罪嫌疑人的面部特征他沒有看到,巷子裏雖然沒有攝像頭,可是巷子對面的酒店有攝像頭對著這個巷口,時間段在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。

那個時候,他剛好擡頭,看見其樂融融的一家,在那上面,是一個明晃晃的攝像頭。

鑒定完傷情的向陽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,還是許笙一起陪同。

看著鏡頭裏受傷的向陽,許笙拍拍向陽肩膀撫慰。

向陽這才開口:“他們不光這樣攻擊了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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